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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謝玉私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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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後退了退,未防抓著青年的袖子,直直從雲頭上落下去,下墜之前我看見謝玉的臉色隱隱泛著一股驚惶,電光火石間便跟著下來抓著我的手,攔腰將我抱著,眉間緊緊皺著個結,語氣更見嚴厲:“你找死麽?”

我訕訕笑了笑:“老師,你不知道我去尋找幸福的腳步多麽迫切。”緩緩落了地,他將我放下來冷笑著道:“追求幸福,再被兇獸咬一回脖子?你任性的可以。”

任性,我這個人一向有些任性,玉卮大約比我更要任性幾分,否則謝玉定然也不會如斯討厭她,我還有二十幾年好活了,再不任性也沒有機會任性了,這樣應該比較容易被原諒罷。

我幹幹笑道:“老師,等我再回來,就聽你的話,你說東我不往西,你讓我修佛還是如何都聽你的,你送我去榣山,可好?”

謝玉雙手緊緊攥成拳,看著我的眼神嚴厲的像是要將我撕了一般,良久卻輕笑著道了聲:“好。”

如沐春風一般的笑容,像四月裏帶著暖陽的微風,細細夾雜著花草香味的春日,那樣溫和的笑容,我永遠不會忘記,他那樣的人本該是這樣的笑容,其實也沒有什麽本該不本該的事情,謝玉的嚴厲除了討厭玉卮的任性,大約也沒什麽旁的,沈淵這個人是個一切都能握在手心裏計算的人,我先前總是去打亂他的計劃,我想這就是他遲遲沒有喜歡上我的原因罷。

後來我逐漸沈穩了些,沈淵也喜歡上了我,但我還是不大能跟著他的計劃走,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。

謝玉與沈淵也算是有一些私交的,我到榣山時並沒有被拒之門外,但卻沒有見著沈淵,我在榣山等了三日。

在一處陌生地方想最快了解情況便是聽八卦,我本著善意的目的聽幾句應當也算不上什麽缺德事,想了想搬了凳子坐在假山後頭聽來去的小仙娥說幾句八卦,給我了解一下現今情況。

果然等了半盞茶功夫便聽見一個仙娥道:“聽說,那個昆侖山的三公主又來了呢,真是不要臉啊,君上去化境避世,她便跟到了化境,現下君上回轉她又追到了榣山。”

嘖嘖嘖,小仙娥很懂我的行程麽,說的倒是不錯,另一個姑娘道:“可不是麽,她那樣的人,怎配得上君上神尊,不過我聽聞她在化境裏被兇獸咬傷,險些丟了條命,若不是她的父君是東華帝君,早不知死了幾回了。”

這個世界對於有個能打能幹的爹除了羨慕還有嫉妒,仙娥口中的我想必是個百無一用事事靠著爹的人,其實能靠著爹也沒什麽不好,但是動不動就將人法術封了趕去上學的爹,也沒有很讓人嫉妒。

小仙娥道:“幾萬年前君上與魔族女君昔冉曾有過一段情,昔冉也在我們榣山住了一段時間,君上撫琴,昔冉司舞,我還未見過那樣美麗的舞,漫天飛花落雨般浮在周身…….”

沈淵回來時見著,轉身問或昀:“她怎麽在這兒?”

或昀道:“前幾日,離山之巔謝玉神君將三公主送來,說是想見君上一面,屬下便將公主安排住在了清江院,還等君上回來再做定奪。”

幾萬年前的沈淵與幾萬年後並沒有什麽區別,一根素色簪子將頭發規整的束好,月華白的寬袍長衫上與幾萬年後並沒有什麽區別。

我在這個幻境裏待了一百年,卻不知現世過了多久,沈淵看著我的眼神,並無半絲波瀾,想來卻是幻境裏真真切切的沈淵。

我道:“沈淵上神,本公主先前在你的化境裏頭被兇獸咬了,你卻沒有什麽話想對本公主說一說麽?”

沈淵坐在位上,單手敲了敲座椅扶手,右手支著頭看了我一眼:“公主想聽什麽話?”

我道:“比如什麽負責之類的話挑揀一些我高興的隨意說一說。”他輕敲扶手的左手猛然一拍:“胡鬧。”

這一聲胡鬧我聽了許多年,沈淵長得好看,氣度又好著實是這六界八荒裏頭最完美的人,玉卮眼光果然十分好,我的眼光也很好,看上了他,沈淵眼光也很好,看上了我。

我來榣山不過一個執念罷了,在這住著卻沒什麽意思,並不是在真正的榣山,並沒有什麽心思讓沈淵來喜歡上我,只是住了七日後迎來了魔族女君的帖子,內容是沈淵請往堂庭山一趟,沈淵匆匆朝堂庭山去了,那時候我早已恢覆了半身法術,因快要歷上神劫,木公便來替我解了封印,我隱了身形偷偷跟在他身後。

昔冉卻不在王宮裏,只在堂庭山的一處山洞裏,渾身是血的將懷中孩子交給沈淵:“替我好生照顧他,若我有幸回來……罷了,你帶他走罷。”

沈淵攬著昔冉,面上仍舊是一副從容神色:“孩子,你改了他的記憶?”

昔冉面上早已隱隱泛白,唇卻青紫斷斷續續的道:“請你看在我們昔日情分,護這孩子安好。”

沈淵沒有接話,昔冉卻笑著道:“謝謝。”

魔族女君,殞。

沒想到魔族女君是這樣死的,先前柘因說昔冉其實是有磨鏡之癖的,這孩子明顯是她自己的,可見傳聞與現實還是有一些出入的,沈淵猛一甩袖子,一聲幹雷炸在我腳底,我一驚卻顯了身形,尷尬立在他身後:“那個,我只是路過,沒有看到什麽。”

他起身出了山洞,將孩子遞給我,反手化訣疊出繁覆咒文將昔冉屍身封印在山洞裏,衣袖上沾著點點血跡,像昆侖山頂上開出的一豎紅梅,孤傲淡然。

我抱著孩子問他:“這孩子起了名字麽?”他看了看我懷中孩子:“便叫風曲吧。”

我猛然一頓,險些將孩子掉到地上,忙穩穩抱在懷裏,風曲莫不是那個風曲,昔冉說改了他的記憶,大約是這個意思,風曲說他的家人都死了,是這個意思。

這榣山上並沒有什麽會帶孩子的人,我帶過幾日憐祝還算得上有經驗的好手,便自告奮勇替沈淵帶了風曲。

從前風曲教過我怎麽做風鈴,我讓或昀找了好些水玉來做鈴鐺,坐在清江院細細磨了幾日才做好三個鈴鐺,暫且我一個他一個,沈淵一個吧。

翻箱倒櫃找了些五彩線變了穗子,我將鈴鐺掛在他床前搖籃上,伸手摸了摸他細嫩的臉,長長睫毛真像個小扇子一般投了些陰影在臉上,我嘆了口氣道:“我就要走了,往後咱們再見。”

眼見便到了歷劫之期,卻沒來得及歷劫沈淵便將我從幻境裏帶出去,我睜開眼便見柘因站在我身前一臉歉疚的看著我,良久擡著扇子遮了遮臉:“九黎,先前是我不註意讓你進了幻境,你可還好?”

我四下看了看,確然是我住的清江院,稍稍安心道:“我進去多久?”

柘因道:“十二年。”

幻境裏的一百二十年竟只有十二年,我道:“沈淵呢?”

柘因頓了頓,看了離垢一眼轉身出了院門,我心裏猛然一窒,我握著離垢的手有些顫抖:“沈淵呢?”

離垢低了低頭:“你才剛回來,就想著沈淵難不成你眼裏只有他了。”

我甩開離垢的手心中不安逐漸擴大,連雙腳都隱隱發著抖:“你告訴我沈淵呢?”

離垢道:“在靜制堂。”

靜制堂,我扶著門便看到,沈淵抱著昔冉的背影,一如多年前,昔冉死在他懷裏時的模樣,我這個人向來不是什麽需要沈淵從頭到尾只喜歡我過我一個人的人,先前喜歡過什麽人也沒有關系,現在是我的那也就足夠了。

我順著門框,坐在門口雙手抱著膝蓋有些難過,聽人說透心涼的感覺,大約就是這樣的感覺罷,像是一瞬間被人把氣血都抽幹凈了。

沈淵向來不是什麽博愛三千凡世的人,魔族那時候雖與天族沒有什麽糾紛戰事,沈淵也不至與昔冉感情好的養她的孩子。

我先前並不在意的兩位仙娥說魔族女君曾與沈淵有過一段情,我也並沒有放在心上,現下看來兩人之間情分也是不假的。

我不在的這十二年裏,妖族共來犯兩次,第三次戰事定在了下月初八,沈淵並沒有來看我,想必是沒空,昔冉傷心難受,沈淵抱著她也是情理之中,我害死了風曲,賠個沈淵懷抱讓她哭一哭,算來還是昔冉虧了。

我安慰自己安慰了兩日,離垢安慰了兩日,白墜坐在我身前哭了三日,說是自己總是沒有把我照顧好。

這個跟照顧原本是沒有什麽關系的,我這個人可能是劫難比常人多一些罷,總是前前後後不斷遭難,大約福薄。

先前答應過憐祝要給她帶些小玩意,如今四十年過去了,我這個過些時候過得有些久了,好在並不如人界小姑娘般長得快,若像凡界怕是連孫子都有了,我拎著些小兔子樣的糖人,小狐貍樣的面具朝忘塵海去。

我敲了敲門,往常來見憐祝時都挑揀著時辰,避著千碧不在時才來,如今卻無端的想見一見,我這個不靠譜的妹妹。

侍女從裏頭開了門,恭敬問道:“請問您是?”我道:“我是榣山沈淵弟子,你家夫人的姐姐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本文即將完結,下一篇12準備轉戰現言麽麽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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